閑得無事的時候他總喜歡坐在窗前對外跳望,對著他的窗口的是軍分區(qū)辦的一所幼兒園。住在他對門的小六的孩子就在那讀大班,還是周凱去醫(yī)院拿藥的時候,才知道小六的孩子上幼兒園,兩個人常常因為工作忙,忙完想起來接孩子的時候,早過了幼兒園關門的時間,老師常常守著他們來,為此不少老師都有抱怨。
等彼此都熟悉后,周凱就全權負責了小家伙的接送,而小六兩口子也常會請他到家里一起吃飯。
有一段時間周凱有事,接送小孩子的事又丟下了,事后去小六家里才知道幼兒園新來了一位老師,知道小六的情況后,老師就親自送小家伙回家。后來小六一家更是樂意留下一把鑰匙給老師,這樣就算兩口子都沒回來,老師就會留下來陪小家伙。
周凱搖著頭說:“你們也太相信人了,這才多久就把鑰匙都給了外人?”小六就笑著說“我媳婦認為沒問題,我就沒去多管了。”
后來聽小六媳婦總在旁人面前提到這個新來的教師,周凱也就不便再開口,只是開始隱隱想念跟小家伙相處的日子:每次見到他,小家伙都會跑過來抱著他的一條腿,吵著把幼兒園學到的東西告訴他,然后他拉著小家伙的手,一起回到小六家蹭飯,F在有個人突然搶了他的這個權利,以后吃飯就不能光明正大了。這樣一想心里就有一些不舒服,剛好當天有時間,他就想去看看小家伙,順便也想看下小六兩口子口中的老師。
才進幼兒園的門,小家伙就看到他,遠遠的沖過來,大叫著他的名字,并且一把抱住了他,周凱很吃力的抱起小家伙,‘才幾天又吃胖了’心里這樣想著,他還是很寵愛的說道“今天周叔叔接你,我們走吧。”“我還沒跟老師說再見”小家伙像是想起什么,從周凱的懷中跳下來,向教室跑去。
過了一會兒,小家伙拉著一個女子向他走來,口里還急急的說到“周叔叔,這是我們新來的小小老師?”隨著聲音,他就看到一個戴眼鏡的女子微笑看著他,“你就是周凱吧?我聽小六他們兩口子提到過你”一邊說著一邊摸著小家伙的頭,然后看著小家伙說“那么你跟周叔叔回家。”
回家的路上,小家伙一直很興奮,話題的主人公多了一個他口中的“小小老師”……這之后接送小家伙的任務又重新落在周凱身上。坐著窗前的時候,偶爾會看到‘小小老師’的身影,看得出孩子們都很喜歡她,空閑的時候都愛圍在她身邊……
周凱原是一名邊防武警,父母早逝,正因為這個特殊原因,他被上級安排做為臥底長期跟隨在犯罪份子身邊,成功破獲了二起案件,那時候正好是他參軍六年的時間,也就在那個時候他準備同未婚妻完婚,部隊也答應讓他退出。天不遂人愿,未婚妻被犯罪份子殘忍殺害,不得已他又加入戰(zhàn)斗,擒獲頭犯。在押解頭犯回營的路上,他由于體力不支掉入懸崖,等部隊找到他的時候,他因為營養(yǎng)不良和出血過多,身體很多機能受損。事后終日不得不與藥為伍,部隊領導考慮到他的這些情況,安排他到軍分區(qū)……
身體越來越差了,他不得不再次進入醫(yī)院,像從前一樣仍對外說是有事。周凱心里極不希望自己被看做一個殘疾人,當初要求做后勤工作也是不希望被人說成是吃白食的,雖知道平日里大家都很關照他,但等身體稍為好一些的時候他還是會做一些力得能及的事。
周凱最不想任何人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的時候,‘小小老師’卻出現在了病房,主動陪他說話,給他讀報。為此他發(fā)了很大的火,只為了不讓她來看他,連續(xù)幾次后,他不得不以拒吃藥威脅,‘小小老師’才再沒來過。
等他身體稍微好轉的時候他還是會到幼兒園,但從來不進去,只是偷偷向里看。遠遠看小孩子們玩游戲,這個時候他的臉上才有淺淺的笑意。偶爾有幾次見到‘小小老師’,她會在稱呼他的時候用到了‘您’,‘連稱呼都這樣生疏’這樣想著的時候他去幼兒園的時間越來越少,接小家伙放學的事他也無心再問。
那天小家伙興沖沖的跑到他身邊,但是他卻連抱小家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叔叔,老師今天教我們寫字了,你看是‘您’,就是在‘心’字有一個‘你’字”小家伙自顧自的在地上寫開了。周凱當場就愣在原地,‘心(子)上有個你’小家伙還是發(fā)音不準,那個‘字’聽起來更想那個‘子’,就像當初他說‘這是我們的小小老師’其實應該是‘小肖’,不過在孩子嘴里卻降了一個音。
“是小小老師教我們的”,一個單薄的身影,在眼前一一閃過,她抱著小家伙在只有一米的小床上熟睡的樣子;她端著孩子們的小碗喂他們吃飯的樣子;她輕輕抱起哭泣中的孩子;她慢慢擦去孩子臉上的印跡……點點滴滴,原來那個你早就住在心里,只是自己一直未曾察覺。
小家伙還在一直說個不停“小小老師今天是最后一堂課了,她說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今天她就是教的我們這個字,老師后來還哭了呢……”
您,原來是------你在心上啊……有種感情,只能在心里曖昧一輩子,有時候相見不如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