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地記得,那年冬天的夜里,和宇醉得搖搖晃晃在漆黑的公路上。深冬夜里的風很冷,狠狠地刮向兩張同樣年輕而又同樣蒼老的臉,公路無止境的蔓延,黑夜也無止境的蔓延。所有的表情被淹沒在了公路的未知盡頭,一片漆黑中,誰也看不清誰的臉,躲在全世界最暗淡寒冷的角落里,把有關明亮溫暖的夢做得過分的輝煌。之后和楊卿一起上路的夜晚,更漫長也更遙遠。背起包,背起拉罐可樂一直走。無知無謂地給自己一個放縱的借口。所有的絕望和落寞在街燈下肆意蓬勃。踩碎了所有的哲理,拼湊著所有的支離破碎,對著深邃的隧道聲嘶力竭,那些叛逆,那些傷害,那些無知無謂,被無聲地包容,回響厚重。楊卿說我的表情很恐怖那時,我問他為什么他的聲音在顫抖,那些荒亂的年月,我們瘋得山崩地裂,把明天踩碎。
一次又一次的妥協(xié)之后,終是明了,演繹了多少年的倔強也還是唯有妥協(xié)始能茍且著微笑下去。有些甘心情愿說得言不由衷。自己終究還是要離開的吧?在太重的災難面前也惟有學會緘默。畢竟那些山崩地裂的荒亂年月所幻想的叫做天涯的遠方似乎離得越來越遠。原來自己依舊是不自由的,不想分開的人,離開就注定了一場沒有期限的等待,從此吉他夜夜為誰彈斷多少白發(fā)的思念,聽不到的情話。多少苦夜只有一弦二十二品尖銳地無端撥弄。真的不想分開自己卻決定不了也改變不了,叫人心生絕望。那些善良得叫人心疼的女孩子,比如圈圈,比如Nikiki,比如悅悅,離開就再也看不到。圈圈這個很難言明心緒的女生,量著地圖上和想念的某個人相距的八厘米,地圖上的八厘米,一個人的離開可以輕盈跨度,而一個人的等待被鎖在了以光年為單位的期限里,畫地為牢,舞步含蓄地美妙。纖細的女子不動聲色的倔強,立起腳尖原地轉一千零一個圈圈,群擺的優(yōu)雅回旋掩飾掉了少女內心柔軟的顫抖和凌亂,等的人不曾留意,終于似笑非笑地轉身離開。微小的細節(jié)叫人感動,猶如光腳踩到了細軟的沙子上。悅悅這個靈氣的女孩子,她從一樓放飛到五樓的風箏,只為了想用一種獨特的方式安慰一個人的失落。縱然把她叫做傻丫頭的人從頭到尾都在為別人而失落。還有Nikiki還有楚嬌都是很善良很單純的女孩子,離開之后就再也看不到。而楊卿和宇,那個陪著一起走到天亮,街燈下吹著啤酒泡泡,張狂地笑的人再也不會回來。離開是一種罪,可是無能為力。
多年以后,眼淚不會再是兩個人的溫度,無論是否依然滾燙。
多年以后,你右邊側臉滑落的淚不會再打濕我的左邊肩膀。
多年以后,還是會回來嗎?站在冬天的風里,裹緊黑色長風衣,用多年前哪個無知無謂的表情,冷漠而又平靜地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而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可始終是心存希望的人,縱然總是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