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中的這三年,我是個規(guī)矩得不能再規(guī)矩的女孩了,別的女同學都在邊讀書邊暗暗的初戀著,我卻每天只盯著書本,唯一的愿望是考個可以分配工作的中專,什么談朋友,根本想也沒有想過。值到初三的最后一年,班主任老師告訴我們,除了師范,其他中專全部不包分配了。腦袋翁的一響,多少人要往這門檻里擠,我能行嗎?在老師的宣傳下,我爸爸動搖了我考中專的意愿,考高中才是最好的出路,要長遠打算。可是我媽不同意,因為高中又要多出三年學費,而且不一定能考個好學校,說女孩子上高中很少能堅持下去的。最后還是妥協(xié)在我媽的哭鬧中,其實關鍵還是我不想讀高中,因為所有的精力全花在初中,已經沒有潛力可挖了。 于是在那一年下半年我轉學去了有四年制初中班的湄江二中。初來咋到,一切很是新鮮,對人和物都非常感興趣,感覺自己像變了個人一樣,很開朗,跟同學們打成一片。畢竟學習不緊張,本來成績就不錯,只需要溫習就可以考個高分。
慢慢的熟悉以后,發(fā)現這里的同學家庭條件遠不如我的家鄉(xiāng)XXX,我們家的條件在班里算是很好的了,于是同學們都對我阿諛奉承,再加上我成績好,我便成了他們關注的對象,其中有個長得比較帥的男孩還給我寫情書,這可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情,不知所措,但是心里很開心,終于有人喜歡我了,說明我還是長得好看的,呵呵。
要不是他的出現,我估計會跟第一個給我寫情書的男孩糾纏不清。他是學校里一位數學老師的獨生子,也是從我們家鄉(xiāng)XXX隨他父親來復讀的,其實原來他也在湄江一中讀書,只是不是一個班級。這些我都是聽我同學講起的,當時我還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位,因為他周末都回XXX的,聽說是在和女同學約會,呵呵,管他呢,反正跟我沒有關系。
星期一上體育課的時候,男同學在打藍球,要好的同學指著一個高大帥氣的男同學給我看,說那個正投藍的就是他了。我眼睛一亮,心里一動,好像曾經在哪里見過(其實沒有在哪里見過,只是心里的那根弦被拉開了)。
從此以后我有意無意的關注他,聽要好的同學說,他曾經和我們班一位成績拔尖的女生談朋友,還喜歡過隔壁班的一位漂亮女生。原來是這么花心的一個大蘿卜,可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雖然沒有主動去邀請他干什么,但是一看到他,我的心會跳,臉會紅,還會羞答答的跑掉,這些只要是人都看得出來,我喜歡他。
慢慢地他可能也在關注我,知道我和他是同一個家鄉(xiāng),可能是天生有種親切感,于是我們幾位同學,周末常常約好一起去玩,那個時候我們都很單純,都沒有把話挑明,但是他很照顧我。
他周末也不回家了,每次都跟我們在一塊,打打鬧鬧,很開心。大家也開始開我們的玩笑,開始捉弄他,叫他買糖吃。每次我周末要回家的時候,他總是陪著,雙進雙出,還帶我去見他最好的朋友小鵬(現已病世)。他朋友也很喜歡我,說我們在湄江一中讀書的時候怎么沒見過我。我心里想,當時我是個書呆子,足不出戶的,怎么可能認識我。
但是當他真正向我表白的時候,我卻慌了,覺得后果很嚴重,我只需要那種朦朦朧朧的感覺就好了,畢竟我來這里讀書的目的是為了跳出龍門,不是來找老公的。我猶豫了好久,最后還是把這個事情告訴了班主任老師。老師當時是很喜歡我的,覺得我學習好,人又乖巧聽話。于是老師找他談話,說不要誤了我的學業(yè),她以后肯定會出人頭地的。他的背景,老師最清楚了。他曾經停學過,跟社會上的混混在一起加入過什么幫派的,也跟著姑父學過開車。畢竟老爸是有文化的人,這樣混下去就要毀了兒子,于是叫他復讀考師范學校。在老師眼里,他惡習挺多的,喜歡打架,喜歡追女孩子。如果不是他老爸管著,老早出事情了。所以老師才會說出此番傷他自尊的話。
他沒有聽進老師的話,依然我行我素,反而更粘我了,把座位搬到我的旁邊,故意問我問題,每天給我寄紙條,公開表示喜歡我。青春期的青澀的美好感情,是走入社會的大齡青年的愛情無法比擬的。我對這位男生的感情算是情竇初開,明明白白的表示對他的喜歡,看到他會臉紅,會心跳,這不是初戀是什么。
可是我的任務是學習,我告訴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以后如果跟他而放棄學業(yè),我肯定會后悔。我在痛苦中煎熬,既不能耽誤學習,又想跟他保持親密關系,自認為聰明的我太高估了年輕的自己。每天都想看到他,每天都想跟他在一起,他也跟我同樣的感受,兩顆沖動而幼稚的心碰撞在一起,不管老師怎么勸說,父母如何打罵,都沒想把我們分開。最后我媽看他是老師的兒子,無奈之下默認了我們的關系,但是必須跟她承諾,兩人一起考進師范學校。
我也確實看到了他在學習上的進步,自從跟我在一起,學習成績直線上升,可能是近朱者赤的緣故,現在想想,他當初想盡辦法接近我,有可能是想提高他的成績,對于現在來說,這些都已不再重要,關鍵問題是他是我的初戀,讓我無法忘卻的一段美好的情感。
轉眼要接近畢業(yè)了,大家都在做最后的沖刺,我卻沒有把這所有的心思放在上面,因為與他的感情糾葛,讓我失去了很多,失去了同學們對我的尊重,失去了老師們對我的厚望,更重要的是失去了最要好的同學的信任與幫助。
她叫羅小平,曾經對我是百般呵護,記得剛來這個班的時候,人生地不熟,她第一個主動沖出來照顧我,一到下課的時光,我們攜手一起談心,一起散步,一起下圍棋,一起游山玩水,一起去他們家打麻將。是她給了我自信,給了我快樂,給了我讀書時代唯一的高貴的感覺。這樣形影不離的好朋友,曾經被同學們說成是同性戀,可是我們不在乎,我行我素。
值到快畢業(yè)的那會,我們的關系變質了,很大的原因起緣于我和他的感情。我天天跟他在一起,不顧她的勸阻,她也是很了解他的其中者,說他花心,說他跟我在一起只是為了能得到我學習上的幫助。我聽不進去,戀愛是多么美好的事情,怎么能說放棄就放棄的。她見我沉倫于男女之情,慢慢的開始不再與我一起同行,而另外選擇了班上一位成績不錯的女生一起出出進進。我心里其實是很難過的,除了他,我什么朋友也沒有了。為了他,我當時已變成一個被人瞧不起的壞女孩了。
不該發(fā)生的事情還是不期而至,我記得那天晚上是我們在學校的最后一個晚上,他把我約到一宿舍里,說要我的第一次,以后怕我不忠于他。那時的我,根本沒有想到過未來會怎么樣,只知道以后會一直跟著他直到結婚。于是在我的半推半就下我的第一次沒有了,很疼……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迎接中考,考的還不錯,全校第三名,順利的達到了師范學校的分數線。他憑借他老爸的教師分,也考上了師范學校,我們都很開心,在暑假的時候,到處去同學家玩,也算是跟同學們做最后的道別吧。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他最要好的朋友小鵬得急性心臟病去世了,當時的我也不懂這些規(guī)矩,也不懂得怎么去安慰他,而是被他奶奶罵過之后對他存有一些恨意,有時候想不通,為了跟他在一起,被這么多人阻撓著?赡芩牧盂E確實比較多,可能我確實是不了解他。小鵬的葬禮我沒有去參加,我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孩,他奶奶都這樣說我,我還去有什么意思。就因為這樣,我們分開了……
最要命的事情還在快要開學的那段,我接到了湖南XX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奇怪吧,我報的明明是冷水江師范學校,難道是被搶錄了,現在想想,極有可能是填志愿的時候,勾錯了地方,勾了那個服從錄取安排。天啦,我這是什么命運哦,想進個師范學校就那么多曲折,復讀的時候居然碰到這個所謂我愛的男生而搗亂我的學習生活,現在考上了又不讓去讀。想想自己的人生,總是那么不如意,命運如此的捉弄人。
我媽徹底瘋了,把我往死里罵,說我是個沒用的東西,只知道花光她的錢,畢竟讀這個所謂的大學又要花大把的錢,而且畢業(yè)后又失業(yè)了,學校沒有任何的就業(yè)保障。對于一個農村家庭來說,確實是個艱難的決定。我爸是支持我的,我自己呢,一心只想跳出農門,總之不想就這么停學了。
9月1號開學我?guī)е鵁o限的遺憾與憤慨去長沙報到了。從此以后我們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聽他要好的兄弟說,他還在恨我,恨我無情,沒有替他好朋友送葬。我也試圖給他寫信,試圖挽回我們之間的感情,可是他都沒有做任何的回應,當時的我已經顏面盡失,根本沒有顧及女孩應有的矜持了,拼命的想見他,只要一放暑假,我便往他們家附近轉悠,想能不能碰巧見到他,可惜沒有,每次都失望而歸,帶著悲傷的心情重回學校,可能上帝真的在玩弄我,很想徹底忘記他,想找個替代品淡忘掉這段理還亂的感情,可是我們是女校,沒有一個男生,到哪里去找異性來談朋友。
我在痛苦中生活著,學的專業(yè)叫市場營銷,我本是個很內向的女孩,哪會對這種課程感興趣,再加上學校老師水平很差,于是我經常逃課,經常在宿舍里睡大覺用來麻痹自己?上攵,學習成績很差,經常在及格邊緣徘徊。
有一年暑假,很巧,當然也有我的特意等待,他出現在一家商店的門口,我跑過去跟他打招呼,他很平淡,我說到我家去玩,他說算了,等會要去哪里哪里。我徹底失望,那時終于明白,當初跟我接近談朋友真的是為了能提高他的學習。像我這種除了學習好,其他都很平凡的女孩來說,他是不會動真感情的。玩玩而已?墒堑谝淮螌σ粋女人來說,那就意味著這個男人永遠在她心中。
從此以后,我狠下心來再也沒有去等待過他,也沒有寫信給他,把所有的思念化作是生命中的一個小插曲,他算什么,不就是一混混而已,這樣想想,心里稍微舒服了許多。
我快畢業(yè)了,回到家里,媽媽要給我說媒,說是畢業(yè)后有個保障,對方愿意給我解決工作問題,我無奈,這個社會太現實,總是拿條件做為交易。扭扭妮妮的去相親了,結果對方沒有看上我,說我個子小,內向。因為對方也是個子矮,既然有交易,總歸讓對方找個稱心的吧。我也沒有難過,反而覺得輕松了許多,至少自己不用作為交易的籌碼了。
后來我去了上海,聽我媽說他爸在托媒人到我家提親,是我聽錯了嗎?他不是一直對我沒有回應的,早把我這個初戀忘記了嗎?我媽說我有對象了,媒人才沒有再來過。是娶不到老婆才來找我的吧,我心里想。當時我確實在談朋友,但最終沒有走到一起。對于他的反常舉動,我也沒有起太多的波瀾,只不過聽了后一笑了之。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慢慢的把他給忘記了,也很少去想他。只是偶爾聽我媽說他沒有當老師了,結婚了生了個小女孩,后來又聽說去搶劫出租車,被抓起來坐牢了,哎,本性難改,可苦了他的妻女。是什么原因導致他這樣墮落呢,不知道跟我有沒有關系,自我安慰一下下,呵呵。
現在我已為人妻為人母,別人的事情也無暇顧及,也包括他的情況。但是很多次的夢到他,很清晰的夢境,難道在我的潛意識里很想跟他再續(xù)前緣,可是畢業(yè)這么多年了,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找他,只是在學校的那五年,拼命的想他?赡苁遣桓市漠敵踉谖姨幱诤芾щy的時期,他沒有來慰問過我,沒有來看過我的緣故。既然他是這樣的人,我又何必去糾纏他呢?想想,年紀輕輕太不知羞恥了。
過眼云煙,何必因為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來擾亂我現在的平靜生活。
現在的我時不時的感嘆,怎么我生命中唯一的初戀是給了這么一個志不同道不合的男孩。原因只有一個:缺少家庭的愛,F在我對女兒的愛,是全部,讓她知道,這個世界其他任何東西可以沒有,不能沒有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