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依,是個男孩,然而他爸卻給他一個女生的名字,取名時他爸只希望他能踏云如穿衣般縱橫人生的苦苦難難。當然,他爸并非文人,一介農(nóng)民,竟也敢當起文士,這偶爾令云依有些癡笑。
云依其實最佩服他老爸,一旦見到別的學生在老師的逼供之下歌頌母親的偉大時,他都會不開心,難道一個公的還不如一個母的?!云依總會這般發(fā)問。蜘蛛爸為了下一代寧可被母蜘蛛吃掉也不愿看到下一代死在襁褓中或者剛出生時就比別的蜘蛛缺斤少兩,所以云依的爸爸也算得上是這種人物,或許這是一種很低層次的說法,但是云依他明白。當然并非真是他媽不如他爸,說到根源上,是他與他爸都讀過書,算得上讀書人,在“謀略”多少有些所見略同,自然有些“冷淡”了他媽。
云依已是初三的學生了,心里多少有些壓抑。一個月后就要中考了,他有些沒底氣。
放周假的那天晚上,村里停電了。吃晚飯后,一家三人坐在昏黃的燭燈下聊得格外暢快。
云依有很多心里話,想說卻怕說出來之后多少會令人有些傷心的。
“幸好”云依是個長了見識的人,一同開開心心地分享了爸媽如何從一個沒錢買火柴的窮苦日子走到現(xiàn)在的艱苦經(jīng)歷,云依聽得很認真,因為他知道這樣聊天的機會并不多見,尤其是人越長越大的時候。
云依還大夸特夸爸媽有能耐,而且逐條地將每個艱辛時期的故事總結(jié)性地重述了一遍,爸媽都樂了好半天,燦爛美麗的笑容在燈光下愈加顯得珍貴,似乎一份八九十年代的故事也能夠延長某種言語不出的情愫。
講完了爸媽上輩子的軌跡,云依轉(zhuǎn)了嘴皮,該談自己的了。云依不想這么早就把爸媽從幸福里拉出來,所以云依只是先談了自己的喜好,喜歡一個人坐在門口的古井旁,數(shù)點著燕子筑巢的記憶,偶爾也會安安靜靜地去水邊踩著嫩草玩,有時很想有個照相機能永遠的記住那時的分分秒秒,也喜歡一個人站在一個不是很大的綠地上聞著泥土地芬芳,自由的空地上只有一個人的影子,喜歡去對岸的沙洲上玩,迎著風,無論它有多大或者多小,云依都會站著久久遙望湖面那已有了千百年的青綠色臉容,像極了一個伊斯蘭教徒跪拜時的虔誠,喜歡看遠處的高山,想著自己如詩人般立在絕壁上誦著壯舉詩篇,順便憧憬一下未來,展望某個年代……
云依的爸媽都聽得像喝了蜜,似乎感覺到兒子終于長大了,可以夢到自己的未來了。
漸漸地,云依談起了自己的學習,多少有些不如人意。再說一些假如……時,云依哭了,含著憂傷,也許是完不成使命時的歉意哽咽。爸媽似乎覺察到兒子內(nèi)心的委屈,像是有些責備自己把兒子寄予太高般都落淚了,結(jié)尾的一句“放心吧!一切盡力就夠了!”將云依送入了不眠夜。
凌晨,云依很早就燈把書,硬是記了許多東西。
天漸漸亮了,云依放下了書,臥榻,卷被,聽著外面的雞鳴聲,入夢了。
天大亮時,云依著衣,飯后,背包,回頭,說了一聲,媽,我回校了,轉(zhuǎn)身,拐彎直走,消失在村頭。
村里,湖邊,家門口,有人背鋤頭,鎖門,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