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是在蒼山雪、洱海月的感召下,帶著他的登山隊來到大理的,在蒼山腳下的。當仰視它的時候,神秘的情感在身體里升騰,融化著秋冬山里的嚴寒。
他們好像是在早上太陽還在地平線上掙扎的時候就開始了跋涉的旅途的吧。他是這個登山團隊的領(lǐng)頭,自然這個團隊的設(shè)備都是他提供的,事業(yè)有成,年輕有為。
當被大城市的天空熏染得只剩下俗氣的時候,他站在地圖前,伸手一指,就豪不遲疑的把目標定在了大理的蒼山,他想用一個月的時間來找回曾經(jīng)創(chuàng)業(yè)時的激情,以及忘卻了的單純和美好。
大理的雪山是純潔的,沒有一絲污染的天空,藍得仿佛可以包容得下整個世界,空氣里似乎都可以聞得到竹子拔節(jié)的清新氣息。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然后將它吐出,那樣愜意的感覺仿佛是把這么些年在城市和商場摸爬滾打的怨氣和廢氣都在這一刻吐干凈了。
在這樣的天幕下,他是積極的,東跑西竄的像花果山未凈化好的小猴子,無疑他是快樂和放松的。不過人世間的是往往容易樂極生悲,福禍的事真多誰也說不準,福即是禍,禍也即是福,真真假假,禍禍福福無限變換,無限延伸。
他在爬山時不小心崴了腳,這樣的情況即使在精良的登山設(shè)備下和幾塊一雙的登山鞋也保護不了腳受傷。隊友們扶著他在尋找著躲在蒼山深山里的人家。大理山中的天氣像小孩子的臉,說變就絕不含糊,天空在太陽要升到頂空的時候突然收起了光芒,烏云遮蓋著高聳的雪山,冷氣一團團的襲來,風(fēng)將樹木吹得動搖西晃的,人在其中走只能勉強行進,加山還得負載著一個傷員,速度可想而知。
當在風(fēng)雨趕來的時候,他們也在山中找到了一戶人家,纖塵不染的庭院,干凈好客的主人,他們歡喜的走進去,和主人攀談,并說明了來意,主人把他們請進家,并且召喚女兒把剛剛上山采的草藥拿出來幫他敷藥。
她應(yīng)聲走進堂屋,寂靜的屋子里突然多出很多人來,她還是從容的拿出草藥來幫他敷藥。水青色的衣服襯著烏黑的辮子在他的眼前閃耀著,他仿佛看到了清泉從山坳里涔涔流出,浸濕著早已經(jīng)干涸的心。
當雨過天晴以后,其他隊友得啟程繼續(xù)他們的登山旅程了,而他則因為腳未痊愈不適合繼續(xù)走路而留了下來。山里的空氣是清新的,第二天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到院子的周圍是滿山的竹子包圍著,竹籬笆上是一些不知名的爬藤植物,院子里放著一塊很大的青石,青石上坐著她,專心的在繡花,腳下是一只忠實的狗躺著曬太陽,樸素的衣服下依然掩蓋不住的氣質(zhì),一點點將他吸引著。她像遠離塵世的仙女,不是因為漂亮得驚人,是脫俗的氣息,像最初的夢想一樣純真的感覺,他又像空谷里的一株幽蘭,若即若離里的香氣里讓人深深的喜歡。
在他腳痊愈的時候也是他該離開的時候了,他寫下了他的手機號碼和住址放在了她的手里,然后告訴她會等她來找他。
自然她去找了他,也許他是意外的也是驚喜的,他滿心歡喜的帶著她去見他的朋友,當一起去登山的朋友看到她的時候,都告訴他,她是山里的幽蘭,只適合生活在大山的懷抱里,大城市的繁華對她只是一種摧殘,這不是愛,是一種傷害,可是他還是一意孤行的陶醉在她給他帶來的新奇和美感里。
他在大城市里給她買了房子,送她去補習(xí)班學(xué)英語,帶她參加各種的舞會,教她餐桌上的禮儀,給她買齊膝的裙子和拖地的晚禮服……她是聰明的,在一個月的時間里她能夠在舞會上從容的跳舞,踩著高跟鞋往來于人群中間,她的出色,她的進步在他眼中卻成了另外一種解釋。
她和凡塵俗世里的所有女人一樣,優(yōu)雅的把西餐切碎放在嘴里,抿著嘴,擦著各色的口紅,然后把紅酒杯里的紅酒搖晃了在慢慢的品嘗。無疑一個月的城市生活,她已經(jīng)不在是蒼山腳下干凈得像泥土一樣清新了,她不在是他當初所要追求的那樣。當他看著她把西餐的餐具應(yīng)用自如的時候,她抬起頭問“我們什么時候結(jié)婚?”
他說了一句自己都想抽自己的一句話:“我從來就沒有和你說過要和你結(jié)婚啊。”
她沉默著,刀叉在安靜的餐廳里發(fā)出尖銳的聲音,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眼睛像蒼山上的雪一樣的純潔,光亮像洱海水一樣的清澈,嘴唇蠕動著,只是還是沒有發(fā)出任何的響聲。他想補救的說一句話,可是他還沒說出口,她就站起來走向了大門。他想明天在找她說吧。
他再次踏進她房間的時候,他看到的只是一座空樓,床上放滿了他給她買得衣服,首飾,高跟鞋……她帶走的只是她來時穿的那件水青色的衣服,桌上放著她留下的紙條,是用很好看的楷體字寫著的
“其實我不喜歡這里的生活,喧囂、吵鬧、繁雜,可是為了你,我留下來了,只是原來你喜歡的不是我,所以我走了;氐轿业纳介g,與竹子,青石,山泉為伴,我想那才是我想要的。再見,再也不見。
---雪云”
……
人生的選擇和追求沒有算術(shù)題那樣簡單,1+1=2的等式在復(fù)雜的社會里受到質(zhì)疑,在擁有得時候覺得無所謂,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這樣的思維無奈、無何。生長在深山里的東西適應(yīng)不了外界的污濁,質(zhì)本潔來還潔去,落花流水兩無情。
蒼山的山依舊是青的,圣潔的雪花還是會在每年冬天的時候飄落,每晚的月亮印照在洱海里,整個大理頓時沉浸在一片柔和、寧靜當中。蒼洱雪云,長在蒼洱邊的幽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