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那仿佛是一條幽深的道路,我渴望著走到路的盡頭,轉(zhuǎn)過一個拐角,登上那高高的亭臺,向遙遠的地方張望,然后在某一個瞬間看到等待的人出現(xiàn)。然而我又盼望著青石板可以延伸到世界的盡頭,一直一直的走下去,沒有終點的停歇,沒有拐角處的轉(zhuǎn)折,這樣就不會讓亭臺上的眺望成為一天失望的開始。
江南的煙雨遮擋著目光,似霧似幻的感覺有著迷失的功效。往來的船只漸漸靠岸,陌生的身影一個個從眼旁滑過,不曾留下一絲的痕跡,只是熟悉的面孔還掩藏在重山之外。
雨水落地濺起晶瑩的花朵,綻放著、飄零著,在這個多雨的季節(jié)里往事如煙似夢的涌現(xiàn)出來。
雨巷里,你書生一般的模樣,山水一般的清秀,青色長衫遮蓋著腳下的鞋,月白的圍巾橫橫的放在了干凈利索的頭發(fā)后面,撐著的傘上涂刻著梅花傲雪而開的圖案,一步步的向我走來。我們像穿越了幾百年的人,看著碧綠的水,流淌在青色的石頭上,看烏篷船上升起的裊娜的炊煙,兩邊白色的墻壁倒映著青色的磚瓦,一點點帶著我們游歷了江南的春雨杏花。
今宵,馬蹄的聲音在我的窗下漸進,我數(shù)著節(jié)拍,近了、快了,心跳著撐開散發(fā)著雨打木頭過后的濃烈氣味的窗子,心,涼在半空。那是一個美麗的錯誤吧,歸人是灑落在天邊的一際雨,看不到歸程,滿心的希望在過客的眼底帶了凄惜的哀愁。雨巷像是拉長了的思念,苦苦的折磨著,欲罷還休的感覺絲絲縷縷的牽扯進來。
我將墻當做一面自制的日歷,記載著快樂和哀愁。雨兒進入,浸濕了我快樂的墻壁,一條條的玉柱,像哭過的淚痕,即使背吻干了,也帶著溝壑。哀愁也像伸進內(nèi)質(zhì)的毒瘤,可怕的傷疤在顯眼的位置突顯著。
我想我還是在等待的吧,不然在這個飄雨的日子里為何又穿上了這身衣服,撐起這把傘,走在這雨巷里。人是奇特的動物,心手口是分離的個體,尤其是女人,口是心非的動物。
我似乎記得,你離開的時候,你說:功名比女人重要。我問:女人比什么重要?你說:生命。也許每個人的一生都有很多的東西凌駕于某些東西上面,而我們卻自然而然的接受了,比如說功名凌駕于女人之上,女人凌駕于生命之上,而女人們卻接受了這樣的循環(huán)關(guān)系。我為自己的地位高于生命而選擇了等待,徘徊在青石板道路上,看著江南的煙波像我自己的足跡一樣早出晚歸的變幻,我慢慢的沉默著,等待著,像那些等待季節(jié)開花的植物一樣。
時間是那些沒有聲息的風(fēng)景,日似一日的相同卻每天都在變化。時針、分針、秒針像三把無限重合又無限分離的剪刀,將歲月裁剪得零散,細碎,有的時候看著風(fēng)景發(fā)呆,看著掛鐘想過去的種種,如果只是一場夢,請將我叫醒,如果是真的,你如何忍心我在生命的長河里消耗著時間?思君的容顏,開落的花朵,凋零了一地的哀傷。
知君不歸是太多牽絆的緣故,知君不歸是思念的力度不夠,知君不歸是生命尺度不足,知君不歸是……
雨巷里依稀可聞我噠噠的皮鞋聲,雨將思念的力度拉大,聲音將愛的范圍縮小。今天煙雨里,我撐開傘,等待你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