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見到他時,他那陽光灑脫的身影正在籃球場上優(yōu)美鍵飛。
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她那文靜嬌小的身影正在大榕樹下享受書香。
那時的他們,心里便有了彼此,可卻又彼此不相識……
他們的真正緣起,是在高二坐地鐵趕往學(xué)校時的一次邂逅……
他們想識,相知,再到相戀……
在老師們的眼中,他們同是優(yōu)秀的尖子生,即使知道了他們“早戀”,但他們卻彼此激勵,讓成績更為優(yōu)秀,老師們也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他們?nèi)グl(fā)展。在同學(xué)們眼中,他們是上帝一早就打造好的模范情侶,俗話有說:只羨鴛鴦不羨仙!
男孩英俊秀氣,灑脫陽光。女孩相貌平平,卻有著文靜優(yōu)雅的氣質(zhì)。他們在外人羨慕加嫉妒的眼神中一同上下課,一起為高考奮斗,一起在校道上漫步,一起在草坪上談心,一起到校門口的小吃店吃夜宵……他們那形影不離卻又如此和諧的倩影,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幸福!他們一起走過高二,一起奮斗高三,他們還約定要考同一所大學(xué),要繼續(xù)在大學(xué)里延續(xù)他們的愛情,他們要讓他們彼此的初戀最終走上神圣的婚殿!
艱辛的備考過程結(jié)束了,男孩和女孩的分?jǐn)?shù)排在了全校的第二名和第三名,他們都有足夠的分?jǐn)?shù)上自己想上的大學(xué),在迎來緊張的填報志愿的那一刻,女孩滿懷欣喜,在志愿表上幸福地填上了他們約定好的南方某醫(yī)科大學(xué)。與此同時,男孩家里正鬧得沸沸揚揚。原來,男孩父母希望男孩填北方一所軍官大學(xué),期待男孩大學(xué)畢業(yè)后做一名偉大的軍官,而極力反對男孩從醫(yī)。男孩面對年邁的父母,又想到父母為自己操心了大半輩子,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他身上,他怎么可以違背父母的意愿?無奈,男孩含淚在志愿表上填上了北方的軍官大學(xué)。
男孩不敢和女孩說,他害怕看到女孩傷心的樣子,他怎么忍心讓女孩流淚……
在開學(xué)來臨之前,男孩經(jīng)常約女孩出來,帶她去游樂場玩,帶她去海邊散步,還帶她去熱鬧的夜市享受人間的另一番風(fēng)味,或是去女孩家陪她看電視,陪她聊天,吃她父母做的美味的飯菜……女孩幾乎沉溺在愛的幸福里了!
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天,女孩高興地跑到男孩家里,準(zhǔn)備和他一起分享這一美好的時刻。男孩家里正在為男孩成功考上理想的大學(xué)舉辦酒宴,親戚朋友都在熱鬧著,唯獨不見男孩。女孩憑感覺,來到男孩家后院的球場上,看到男孩正在瘋了似的打球,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裳,短發(fā)在汗水的傾灑下,更顯得條條有序……。“啊——”男孩突然大吼一聲,把球扔在數(shù)十米的地方,然后整個人躺在硬硬的地板上……
“怎么了?不開心嗎?”,女孩走過去,白皙修長的手慢慢撫摸在男孩的臉頰上,心疼著看向男孩。
“對不起!對不起……”男孩閉著眼睛,一個勁地說對不起。
“你到底怎么了?不要這樣折磨自己,我會難過的”。女孩心急卻又不失柔和地說道。
“我遵循了我父母的意愿,填報了北方的軍官大學(xué),我……”男孩不敢看向女孩,害怕見到女孩難過的表情。
當(dāng)女孩聽到這個消息,確實是個不輕的打擊,她的心,猛然地一陣疼痛的撞擊……但女孩看到男孩這么痛苦時,她更不能傷心,她要堅強起來!沉靜了一會,女孩的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你就為這個難過嗎?你父母那么辛苦為你,你當(dāng)然要替他們著想,但你也不應(yīng)該讓自己這樣難過啊”!男孩睜開眼睛,默默注視著女孩,女孩繼續(xù)說道:“雖然你在北方,而我在南方,但我相信我們的愛是經(jīng)得起距離的考驗的,你說是嗎?”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你不怪我”?男孩激動地從地面坐起,用還有些憂郁的眼神看著女孩。
“傻瓜,難道你不這樣想嗎?相信我們的愛情,更要相信你自己,好嗎”?女孩微笑著握住男孩的手,男孩用力反握住女孩的手,深情地說道:“謝謝你!我相信我們!”
在開學(xué)的那天,男孩先北上了,女孩害怕離別,說是不去車站送他了,其實男孩不知道,女孩一直在男孩看不見的背后默默地目送著男孩離開。男孩的火車開走不久,女孩就一個人漫無目的地游蕩在街道,眼淚也不知何時流下了兩臉頰……
2
女孩在幾天后也背起行囊南下了。從此,思念仿佛一種無名的絲,被越拉越遠,卻越來越堅韌纏綿,最溫柔的絞索,把女孩的心絞得血淚淋淋。
每一次收到男孩的信,都是女孩的節(jié)日。無從想象,女孩少年的男孩啊,曾有著溫文爾雅,手無寸力的書生形象,是如何適應(yīng)著軍紀(jì)的嚴(yán)格和學(xué)習(xí)訓(xùn)練的艱辛。而在每封信的最后,男孩總會寫道:“來看看我,好嗎?給我的黑暗點一盞燈。”
這一南一北的距離,到底有多遠呢?女孩終于知道了。永遠是最慢最慢的那一種車次,萬頭攢動,空氣中充滿各種異樣的氣味。行旅架上,座位底下,都睡著人。密不透風(fēng)的人群里,女孩仿佛是墻縫間的一只壁虎,一遍遍數(shù)著距離,也數(shù)著自己的干渴和忍耐,常常地,女孩認為那一頭的北方永遠都不會到來……
就這樣,女孩的大學(xué)在南北往返之間悄然地流逝了兩年的時光。兩人的短暫相聚,總會給相戀的他們留下無比幸福和快樂的回憶,而女孩的成績也隨之下滑。女孩家里一封封的來電話,一句句的叨念,輔導(dǎo)員也在奮力“拯救”這為愛而“頹”的女孩。
女孩終于感覺到累了。轟轟烈烈的戀情,最終換來的卻是身心疲憊,有什么可以無限透支的呢?無論是時間、精力,乃至于感情。女孩開始思索,她和他是否可以更冷靜更恬淡,如涓涓細流匯集成海。
電話里,男孩的聲嘶力竭終于讓女孩哭了:“為什么總是我去看你,如果你對我真心,難道就不能來看我嗎”?那端忽然死寂。
幾天后的一個中午,女孩正在教室看書,一個老鄉(xiāng)沖了進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快、快,他在廣州火車東站,再晚就來不及。”拖著女孩就跑。女孩被拉得踉踉蹌蹌,連聲問道:“到底怎么了?”
原來男孩為了見她,托家鄉(xiāng)的同學(xué)給他教官打了“母親病危速歸”的電話。準(zhǔn)了假,便直奔遠在南方的廣州,不料人算不如天算,他大哥正巧打電話到軍校詢問弟弟的情況,三言兩語下來即穿了幫。他大哥在總參任職,隊長看在他面上網(wǎng)開一面,說:“我給他三天時間,回來即罷,否則軍法處置”。結(jié)果男孩剛下火車就被大哥截住,立即給他買了回北京的車票,男孩堅持要見女孩一面再走,雙方堅持不下,最后大哥勉強同意他打電話通知女孩到車站見面。
女孩一路狂奔去車站,仿佛全世界只有男孩,沒有了路人……
可相愛總是那么不易,意外總是會給人重大的打擊。在去車站的路上,女孩遇上了人生中最漫長的一次堵車。任女孩怎么心急如焚,那身前身后不斷迂折的長龍只是緩緩地挪動著,一點一點,離太陽越來越近,終于迎頭撞上了西下的夕陽。待女孩沖進候車大廳的時候,早已來不及。
女孩跌坐在長椅上,無比的痛苦,流下臉龐的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突然,一個溫柔卻帶有些嘶啞的聲音在女孩耳旁響起。世間如此嘈雜,但女孩依然不會忘記這熟悉的聲音。女孩不可置信的抬起頭——整個人呆住了。半響,女孩豁然而起,“你,沒走?”男孩向女孩綻開頑皮的笑。
他大哥一直把他押送上車,等到火車動后才離開,他卻在下一站下了車,混在一輛去廣州的車。男孩眼中充滿著流動的火:“不見你一面,我不甘心”。女孩不置信地望向男孩,想說:你真傻。卻又不自覺地哭了。在人山人海的候車廳里女孩和男孩緊緊相擁,女孩在心中暗暗起誓:這一生一世跟定他了。
而那時的女孩,并沒有想到,自此一生,再也沒有實現(xiàn)承諾的機會了。
軍法如山,男孩被退學(xué)了。是怎樣的晴空霹靂轟下,女孩不顧一切地奔去找他,卻被他家人拒之門外。女孩本想過段時間,等事情平靜下來再去找他,女孩想告訴男孩:不管未來怎樣,我永遠都會陪著你。
可老天又給他們開了個殘忍的玩笑:男孩的家人要送他去國外繼續(xù)他的大學(xué)生涯。女孩懷著忐忑不安的心,隔著他周圍敵意的眼光,送了他最后一程。臨近飛機起飛的最后時刻,男孩忽然轉(zhuǎn)頭,輕輕喚著女孩的名字,帶著傷痛,輕輕地問:“我們的愛情,錯了嗎?”
花開花落,緣起緣滅,流年逝去,女孩再也沒見過當(dāng)初她深愛的那個男孩了,而女孩卻時常自問:我們的愛情,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