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驅逐”的背后,還隱藏著這個光怪陸離的社會。
這是一個種族主義被明文書寫的社會。就算你吸過毒、犯過重罪,只要你是白人,就可以租到南區(qū)的好房子。而即使你只是有幾條驅逐記錄,只要你是黑人,就永遠只能租北區(qū)里破舊、骯臟的老鼠窩。貧民窟不是自然的產物而只是人類的把戲。沒有像樣的家,就沒有力量重新開啟嶄新的生活,就會有逃學、犯罪、吸毒、強奸······而這樣就更不可能逃出貧民窟。久而久之,房子成為了種族隔離最好的掩飾。
這是一個被資本操縱的社會。次貸危機后,房子空出來了,許多人丟掉了自己的住房,資本家轉而在此時大量購入空房,租房價格一夜暴漲。貧民窟更是成為了一塊投資寶地。貧窮從而成為了利潤的源泉。
這是一個“家庭”被解構的社會。在七十年代的美國,一文不名的家庭還能夠依靠親屬關系茍延殘喘。墮入貧困的人還能通過家庭獲得一些實際的支持,而隨著社會變遷:黑人中產的崛起、“監(jiān)獄潮”、毒品泛濫的不期而至,家庭成員之間要么形同陌路,要么自顧不暇。失去家庭支撐的弱勢群體轉而只能投入到與陌生人的“一次性”關系支持中,大家都是“天涯淪落人”成為了陌生人之間支持與幫扶的唯一理由。
這是一個貧民社區(qū)被瓦解的社會。之前的美國,租客們還會團結起來一起反對租金的上漲,社區(qū)仍然是當時的租客們心中的家和港灣。而現在社區(qū)只是居民心中“觸礁人生報到處”,社區(qū)失去了往日的信任感。租客再也沒有團結起來和房東對抗的勇氣,而轉而淪為了能忍則忍的態(tài)度。
讀完之后,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項飆對家的解釋。他說現在這個時代,家是一種雙重異化的概念。當一種人類生存所需的必須品淪為了一種資產時,它又同時被異化為我們心靈的歸屬與精神的港灣。我們感受到家與社會的分裂進而拼盡全力買一個家,越拼越覺得社會的苦難和家的溫馨,在拼搏的過程中,家就與社會愈加割裂,而我們也最終淪為了這種割裂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