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星期五,例行班會,她去叫他。辦公室附近,她聽見他們幾個老師在討論哪個班的同學會先來叫老師。走向門口,他朝她點頭,她看見他明媚而寧靜的笑容,那樣的陽光,具有
穿透人心的力量。隨即,她走了出去,因為她已領悟那微笑的點頭就表示著他馬上回來,不需要任何語言。這是她與他之間的默契。
那年,作為學習委員的她第一次送作業(yè)到勞技老師的辦公室,找不到老師的辦公桌。于是,她把那一摞作業(yè)放在了他的桌上,留下一張紙條:XXX,我找不到勞技老師的辦公桌,麻煩您轉交。幾個小時后,她去他的辦公室,那摞作業(yè)本已不在。她知道,他已轉交,這是她與他之間的默契。
那年,她在他的辦公桌上看見一張紙條:XX,麻煩你幫我把鋼筆拿去清水池清洗一下,謝謝。在紙條旁邊,她發(fā)現了一支鋼筆,于是,她拿走了紙與筆。拿走紙,是因為她想告訴他她看見了留言并拿筆去洗了。這是她與他之間的默契,
那年,她輕微的貧血與低血糖又犯了,每次手都會握緊拳頭,怎么掰都掰不開。他握起她的手放在手心。自此,她的手心多了一顆痣,不大,卻十分明顯。沒事的時候,她喜歡望著手心發(fā)呆。
那年,她初三。他生日那天,她買了一個蛋糕。她敲響他寢室的門,他不在,聽說他馬上就回來,她就在路旁等他。過了大約一刻鐘,他騎著摩托車來了,路過他的寢室,他卻沒有停下。她望著他一路向前,經過她身旁,他沒有看見她。不知怎么,那一刻,她的眼睛紅了,似乎有什么東西要沖出來般,那已叫出半個音節(jié)的字符就這樣被風吹散了。她一個人孤單的走回她的寢室,站在窗前,她哭了。
那年,她高一。那是她學習生涯最低谷的一年,她的狀態(tài)很不好,輕生的念頭一直在她的腦海里。收到他的回信的時候是她最低落的時候。她看著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跡,淚水如洪涌般洶涌而出,她哭了。即使不署名,她也知道那是他的來信。他說:笑看天外云卷云舒,且聽鳥鳴馬嘶。他說:不能拒絕代表新生的太陽的撫摸。他說:他永遠是她最好的朋友。淚水滴在信封上,她擦干眼淚,把信收藏了起來。而后,她迎著太陽的逆光,笑了。那年,他生日前半個月選了兩份禮物,寄給了他。
那年,高二。她再也沒有寫信給他。因為有一天,她聽見好友L說她收到朋友的信,朋友的心情不好,她很擔心。那刻,她想到了,她在信中對他訴說的那些痛苦,他是不是也會心痛,也會擔心呢?她不想讓他擔心。在她的心里,他一直是當年那個有著陽光般明媚笑容的人,他的笑容有著奇異般寧靜人心的力量,她不想他的眉頭聚焦。
那年,他生日,她買了一套咖啡杯。由于瓷器不能郵寄,她讓人轉交給了他。
那年,高三。繁重的學習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每天都想打電話給他。因為聽見他的聲音,她才會鼓起勇氣往前走,只為不辜負他的期望?墒,每一次拿起手機,她都無法按下去。早晨,她會想這么早給他打電話,他會不會還沒起床呢?中午,她會想,他會不會正在吃飯呢?晚上,她會想他會不會正要去睡覺呢?其他時間,她會想,他這時候會不會正在上課呢?就這樣,她一個電話都沒打給他。
那年,他生日,她買好了禮物托人交給他。可是,他已不再原來的學校。她無數次托人打聽,卻沒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最后,她還是給他打了電話。聽著他的聲音,她默默的笑了。
今年,她大一。他的生日又快到了,而她卻不知道如何是好。六年的時間,當初的默契已給了她無數次在黑暗中依然前進的勇氣,那是她今生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