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高一下學期,新學期開學,排好座位,他坐在她右邊。她記得好幾天來她都沒好意思正眼瞧他,沒說一句話。應該是走讀生要辦學生證,然后,他說了他們之間的第一句話:
“幫我寫名字。”
她說:“我寫字不好看。”
“總比我寫得好。”
就是這簡短的對話,這簡單的是,她似乎心動了。
就這一瞬間的心動,她執(zhí)著了六年。
他對她是很好的,也是體貼的。別人都說:“水對你真的很好哎!”
有兩件事,她很感動。一次是,她摔倒了,摔傷了,是夏天,護袖衣服都磨破了,都是血,他把校服脫下來給她披上——他從來不在外面單穿短袖的,但他為她破例了。另一次,她病了,很嚴重,幾個月下來基本沒上課,她請假離開時,他在樓梯口等著詢問情況,他電話問候……
她有太多的回憶,她有記日記的習慣,點點滴滴,太多太多。畢業(yè)后,她曾經(jīng)不敢去翻那些日記,她怕憶起那么多已經(jīng)逝去的過往。
她一次次地說,放下吧!從高考結束,到高四結束,到大一,到他出國,她知道,一切都變了,再也不可能了。
他對她閨蜜說:“她其實沒有真正的了解我,她對我的了解停留在高中時期。”
她意識到,一切都在變,他愈來愈遠了,而她固執(zhí)的停留在原地,不肯離開也不肯前進,而他不曾再回頭看一看。終于從咫尺到天涯,真正的天各一方。
她的閨蜜問他:“0分是陌生人,5分是普通朋友,10分是愛人,F(xiàn)在你給她幾分?”
他答:“7分。我7分的朋友也只三五個。”
其實,她早就知道,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晚了,不可能與他更近一步,在他出國那一年,她專門回家送他,之后寫下:
【五年指尖沙逝
居然已經(jīng)五年了,記不得確切的日子了,只知道應該是2008年的2月份,到如今2013年1月份,可算五年了。
“我已經(jīng)愛過,恨過,歡笑過,哭泣過,體味過,徹悟過……細細想來,便知晴日多于陰雨,收獲多于勞作。只要我認真的活過,無愧的付出過人們便無權恥笑我是入不敷出的傻瓜,也不必用他的尺度衡量我值得或是不值得”。
很喜歡張潔的這段話,愛過,恨過,歡笑過,哭泣過,體味過,徹悟過……便足夠了。
昨天,真正的什么都說開了,疑問,擔憂,付出,感覺……再也沒什么糾結的了。
曾經(jīng)的點點滴滴,日記里記得,心里更記得。
他離開了,或許,這之間不會再見面了,那么,再見便不知是何年月了。
那么,便封存吧!
2013-1-22】
那是去年,她本以為放下了,卻依舊沒有。
至今,六年。她不知道她為什么執(zhí)著了六年,放不下的是當初的感覺還是曾經(jīng)付出的愛與心,她知道放下很難。在第六年,在她思考這段感情到底該何去何從時,與鴻的相遇,終是讓她選擇徹底放下過往,她也終于做到了。
那是網(wǎng)上相逢,源于一個文學交流群,源于一句話:“三品杜康,酒入酒口”。她說這是上聯(lián),請對下聯(lián)。但是他說:“四連仄,聯(lián)之大忌。”于是一場論戰(zhàn)開始,隨后便是一次又一次爭辯,就在爭辯中,在互損互貶中,居然對彼此有了興趣,有了好感,大概就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吧!
網(wǎng)上相逢,文詞相交,一網(wǎng)緣起。在玩笑中,真假參半,似真非假,但也很正經(jīng)的聊過幾次,甚至有長輩私聊她,說無論最終結果如何,你們要友誼長久。
那日鴻對她說,我不否認對你的感覺。她說,我也不否認對你的感覺。
是的,不否認。那么,然后呢?
他說,三年后,我們演一場冤家戲。
她說三年后,黃花菜都涼了。
他說等三年。
按照正常的狗血劇,應該這樣:
版本一:男主說,等三年。女主說,我等。
版本二:男主說,等三年,女主說,三年后,你未娶,我未嫁,我們在一起。
但是,她的回答是,我不會等;蛟S三年后,恨不相逢未嫁時。
是的,她怎么可能等?不是不信任他,而是為了一個不確定的未來,她已經(jīng)執(zhí)著了六年,還要再為了一個不確定的未來等待三年嗎?除非,她傻了。
是的,不管最終如何結局,他的出現(xiàn)使她真正的從過往中走出,可以平靜的面對過往,把過去真正的變成美好的回憶。
一月份的一天,很狗血的,很巧的,水與鴻的生日在同一天。
對鴻,都是詩詞愛好者,她送了他一首詩,做成ppt,她初學律詩,雖然只是28個字的絕句,也是不容易寫好的。這個禮物無論是朋友還是其他關系,都很合適。
她也早就與水說過,要回送一個生日禮物,為了這個禮物她卻糾結了好久,買什么呢?太貴了,她買不起,鑰匙扣?他的車很貴,幾十塊錢的鑰匙扣怎么行?思慮再三,她選擇了手工制品,雖然不貴,但是情誼、心意在里面。考完期末試,她匆忙趕回家,連夜縫制出來,雖然做工并不好,但還是那句話,用心做的。
然而,第二日相見卻很不愉快。
約差了地點,她在一處等了20分鐘,他在另一處等了5分鐘,這沒什么,不愉快的是,她們都因為等待而有些不耐煩了,她是覺得他有些不耐從而也不耐了。她是為了送生日禮物而來,她不想吵架。
這次見面前后不到9分鐘,但是就在這9分鐘,她在一瞬間居然找不到曾經(jīng)的感覺了,她驀然發(fā)現(xiàn),有什么東西不在了……居然,就不在了,這便是放下嗎?
她以為,她也做了最壞的打算,那個禮物或許會停留在他車的后座上,但是,第二日,他發(fā)了信息:“謝謝你的禮物,是鼠標墊,對吧”
她沒有驚喜,很平靜地回來一個“嗯”。
新年前后,因為鴻幾天不在線,她知道他比較忙,沒什么時間在群里聊天,但是她還是戲耍了一次,說不要他了,還寫休書。然后他便似乎有些著急了,“你真不要我了?傷心……”本是玩笑,聊著聊著卻正經(jīng)起來,連日后怎后都開始考慮,然而因為誰都不能也不敢給對方一個確切的承諾,畢竟隔著“山一程、水一程”呢!所以最后便以“想多了”結束那么正經(jīng)的談話。
2014,中國的元宵遇到了西方的情人節(jié),他的意識里已經(jīng)沒有了水的存在,哪怕是是他占據(jù)了六年。前一日,他問鴻:“你是想和我過明天的情人節(jié)還是想過今年的光棍節(jié)?”答案自然是情人節(jié)。情人節(jié)那天,鴻便給她唱了首歌——只要有你。她認真的聽了,五音雖然不全,但是心意到了,她領。
至此,故事還沒結束,生活還在繼續(xù)……未來會更好!
然而好夢終究也是要醒來的。情人節(jié)過后不久,因為她知曉了一句話以及各種因素的干擾,私聊時,她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突然說:“我很珍惜我們之間的友誼。”她的意思便是——暫且友誼長久吧!
他沒有回復,至此一直沒有回復。只是當時在群里開了句玩笑:“我和你師傅同輩相交,快叫小師叔。”
說出那句話后,她是有點不舍與后悔的,然而,一份傲氣,使她不愿收回。
那日,從朋友那,她知道了一件事,一件使水在他生命中所有美好最終成為幻滅的事!她痛哭了一場,不是因為放不下,她就是覺得心痛,或許反而是因為終于可以徹底地放下了吧,畢竟六年的堅持,她確實累了,倦了。那一刻,他突然覺得好孤單,很想有個人在身邊,拿出手機,猶豫了再三卻是最終沒有把電話撥給鴻,而是撥給了未曾謀面卻極其尊重的師兄。她只要師兄聽她哭泣,師兄便聽著。哭的差不多了,師兄慢慢安慰她,閑聊幾句,她慢慢笑了,心情好了一些。
至此,所以,所以的一切,似乎都回到了起點。
然后,像是誰也不曾出現(xiàn)過。然而真的可以當作誰都不曾出現(xiàn)過嗎?心里的痕跡是不是也可以隨著時光的流逝,而完好如初?